画屏幽（11）
温大夫半个时辰后才到的，他今日是去义诊，与丞相府方向刚号想法，一见相府的人气的吹胡子瞪眼，这丞相大人也忒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了。
“孩子如何？”宋由问道。
温大夫重叹口气：“大人，且听老夫一句劝，不然将来生产便是九死一生啊。”
宋由闻言紧张，顾不得肚子里翻天倒地的疼：“他…他怎么了？”
“胎儿强健，有事的是相爷您，气血虚弱，再如此下去，无力产子啊。”
楚莜在一旁听的心惊：“他腹痛难忍，可有缓解之法？”
温大夫为宋由稳胎，又加固了身下的腹带，没好气的答：“胎儿欲出，如今本就是逆产而行，老夫尽力让胎儿稳在腹中已是强弩之弓，哪来的可能不受苦痛。”
“大人莫要使力，过了这一日腹中便能安稳些。”温大夫的手将宋由的肚子按的红印斑驳，这才长舒一口气罢手。
反观宋由，早就说满头冷汗，咬的嘴唇下全是齿痕。
楚莜不敢靠的太近，怕逼急了宋由，在一旁干着着急。
温大夫是个热心之人，往日盛京的每次义诊他都前去坐诊，今日已是耽搁一番，急匆匆便离开了。
室内又恢复安静，只余宋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，这会儿胎儿的动静弱了许多，可那疼也做不得假，宋由闭眼忍着，不是故意不理楚莜，只是觉得事到如今，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“还是疼得厉害吗？”楚莜小心翼翼的问，她此时被愧疚占满了心，面对着宋由实在愧心。
宋由肚子里的是他们的孩子，她不该听母妃的话去伤害他们的。
宋由不语，他疼得时间太久了，不想费力，浑身都觉得疲惫。
“宋由哥哥”楚莜叫的可怜，一手小心翼翼的捉着宋由的衣衫。
宋由抬眼看她，无端觉得可笑：“无事就回宁王府吧。”语气不冷，也无讽刺之意，他是真的希望她走，也没有要恨她怪她的心思，无爱何来恨，既想以后无牵挂，那边一丝感情也不要有。
宋由想，他这副破败身子，再也经不住折腾了。
“我那日去萧怡馆不是寻欢作乐”楚莜解释：“我去找萧娘，学绣活，京城那些姑娘出嫁都会送给夫君帕子锦囊，我自小贪玩，不会那些，萧娘秀活做的很好。”
宋由总算有了些反应，眸光深沉：“你从前为何不说？”
“我还未绣好，便被罚在太极殿外跪着了，宋哥哥，我膝盖差点就坏了，你的那些思虑也从未和我说过，我也不知，我亦委屈。”楚莜眼睛哭的太久变得红肿，悄悄握住宋由的手：“宋哥哥，别赶我走。”好不可怜。
宋由还是会心软，一听楚莜谈起膝盖，心中一痛，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。
上天弄人，到最后竟这般情形。
若楚莜早点说，哪怕就早半月，宋由都会心疼，愧疚，可现在不会了，他摸不准楚莜对他有几分真情，对他腹中的孩子有几分真情，他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发生什么，亦不知往后的日子里会不会有有什么说不开的差错，他这些年从未过过安心轻松的日子，不想以后也再三思量的过日子。
楚莜也不会一直愿意的。
“楚莜，我不追究你的责任，也不找你背后那个人的麻烦，就当我还你当初跪在太极殿外那一夜，回去吧，宁王府总归比我这儿好。”宋由说的平静，他眼睛看着床边挂着的一副画，画上的春意盎然，蝴蝶飞舞。
外面的下人敲门：“相爷，夫人，宁王府来人了。”
楚莜有些奇怪，开门见了来人。
“郡主，王爷受伤，王妃不知去向，您回去看看吧。”
“什么，父王受伤了，怎会这样？”楚莜心下着急，急匆匆回道房里，对宋由说：“父王受伤，我得回去看看，明日便回来了。”
宋由此时腹痛好了许多，挥手让她离开，困倦的闭眼。
楚莜快马加鞭回了王府，主院里的丫鬟比平日多，推门进去，站了好几个大夫。
“父王如何了？”
“见过郡主”一位医者道：“王爷体弱，又有孕在身，受利器撞击这才昏迷。”
“什…什么？”楚莜惊诧，看向还睡着的宁王：“父王有孕了？”随即看向一旁的丫鬟：“母妃呢？”
“王妃昨日离开，至现在也未归。”
楚莜思量下，问大夫：“父王身子现下如何了？”
“暂且无碍，以后还需多加小心，王爷孕身脆弱，万不可再有闪失。”
“下去吧，父王这儿我来照顾着。”
楚莜忍不住深吸口气，脑子里一团乱麻，这些天发生的事冲的她几乎无法思考，她坐在一旁，忍不住想母妃的事，她也不敢将上次的事告诉父王，如今的身子更是经不得动怒。
“莜莜”宁王醒来看见女儿，还有些惊讶。
“父王，您醒了，可还有不适？”楚莜关切的问。
“无事”又左右看看：“你母妃还未回来吗？”
楚莜抿抿唇，道：“您有孕之事，您和母妃都知道吗？”
宁王苦笑：“我也昨日才知晓，你母妃他…”他罕见的眼眶发红：“罢了，本王也不是离不了她。”
楚莜疑惑：“您和母妃吵架了？”
宁王摇头：“只是觉得可笑，这么些年的枕边人，竟是旁人派来监视的细作，莜莜，你与宋由的事我已知晓，你是个乖孩子，被她哄骗也在情理之中，去好好和宋相道个歉吧，有他护着你，父王也能放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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